時宜 (下)

不管看幾次也不覺得她像老師，當她仔細看過他考卷上的錯誤時，他看著她的側臉。短髮勾在耳朵後邊，鼻子小小的嵌在臉上，嘴巴也小小的，但嘴唇意外地有份量 感。還是是因為她讀東西的時候會不自覺地有點翹起嘴。睫毛隨著眼神變換而時不時地搖晃。自從班上女生學會戴假睫毛以後，他再也沒有以人的器官的一部分去看待女生的睫毛，這東西變得像是安裝在女生身上的武器或盾牌。女同學們的眼睛又大又深有如黑洞，人突然變得更有自信。是說戴了睫毛以後就可以拍照跟聯誼了？ 他想起以前一支很有名的衛生棉廣告。他在班上最要好的女生朋友跟他說，現在不戴就輸了阿，眼睛會變得沒神，而且男生都喜歡大眼妹阿。這麼說來老師的眼睛的確沒那麼深不見底。
「妳怎麼不戴假睫毛阿？」
「什麼？」她抬起頭，「喔，來上家教應該用不著吧。」
「這哪有關係！」
「那你喜歡女生戴假睫毛嗎？」
「不會阿，我覺得自然的女生最好，女生幹嘛化妝阿，老師妳應該沒有化妝吧？」說著臉就湊近來看著她。哲生以高中生來說算帥的，眉毛濃密，眼睛長長的略向上延伸，介於狐狸和貓之間。鼻子很挺，嘴唇完全沒肉，是人家會說薄情的那一型。他好奇的眼睛研究著她。
「你管很多耶」她連忙拉開距離，隔離霜和蜜粉算嗎？她在心裡說，有點不想被他發現。「況且，你考得這麼差，我哪有閒工夫戴阿。」
「不過女生不是都會戴嗎？」為什麼老師來卻不戴呢？
哲生覺得老師醜嗎，差點就要脫口而出，她低下頭並注意到考卷的空白處。

「怡雯是誰？」她興味盎然地發現了什麼。記得之前聽他說有女生會向他借外套穿，或是在紙上練習寫他的名字。這張考卷上也有一些塗鴉，還是女生的名字。這小子應該有不少女生喜歡吧。
「妳看到什麼了？」他連忙把考卷搶去然後開始搜尋，「喔，那沒什麼啦，只是班上同學而已，她們都會亂畫別人考卷阿，只是同學而已啦。」
怡雯同學大方地在考卷上寫了三四次自己的名字，然後下面跟著一串哲字。
「好好好，把考卷放回來，我們還沒檢討完」
「不檢討了不檢討了」他翻開課本，「上課吧，好像快要段考了。」

一邊吃飯一邊檢討考卷已經被他拖過20分鐘，真的開始上課之後，才教完單字他又吵著要休息。

「好，你背完這10個單字就休息。」
在他一遍遍地覆誦單字聲中，她覺得睏了，而且抽屜把手也已經碰得她腳疼。她不自覺地屈起雙腿，踏在椅子上，小腿和大腿靠在一起，腳底感受到坐得熱熱的椅墊，腳指頭伸出椅子外。看著老師彎起腳，褲管因姿勢改變縮短了，導致本來是一小截變成幾乎全部的小腿都裸露在外，他已無心於課本。
他將椅子轉向她，伸出手去握住她的腳踝，瘦但有力的長手指牢牢地合在冰涼的皮膚上。好燙！她嚇了一跳，卻沒有急著擺脫。哲生繼而將她的左腳扶向自己，讓腳踩在他的大腿前側。
「老師，妳為什麼要把腳抬起來，妳腳痠嗎？腳痠的話我可以幫妳捏腳。」
他的手順勢滑向小腿。在意識上，她覺得他的手變得愈來愈大，像是手指已經爬到小腿肚而掌心還沒放過腳踝。當她要抽回腿時，他捏住了她的阿基里斯腱。
「老師，」他說，毫無算計之神色但笑著，「是windfall。」